御风少年张二狗

超气人男爱豆。

不标准偶像剧番外

※Tips:拉郎。精神病富二代小毛总x灰男孩彭浩。药神众是怎样捕捉到彭浩的恋情的。没有逻辑,想到哪写到哪。算是最后的彩蛋了,能写完真开心。

第一个发现彭浩在谈恋爱的是思慧。

这倒不是意味着思慧身为卖药小团体唯一的女性有多敏锐——事实上东北大娘们思慧可能还不及上海小男人老吕来得细腻——只是因为思慧比所有人都更早见到彭浩的小男朋友罢了,虽然见到这位小男朋友时不知情的思慧报警的电话都已经拨出去了前两位。

大规模的流感肆虐,思慧的妈妈也不幸遭受病毒侵袭,虽然没有大碍也不敢对外孙女的病情掉以轻心,照顾孩子的重任当然尽数落在了思慧肩上。但思慧是要上班的,既没时间接送女儿上下学,也不方便整晚将女儿放在夜总会,只能拜托公司的诸位,看看谁能帮帮忙。

最后是彭浩领取了这个任务。他已经辞掉了屠宰场的工作,专心在程勇的工厂做着纺织小男工,时间相对充裕自由;且虽然彭浩作为一个冷酷男孩不怎么讲话,但和思慧女儿这个小朋友的关系谜之友好,友好到小朋友心甘情愿喝牛奶,只等长高以后能嫁给彭浩。

思慧当然是放心彭浩的,她把女儿的接送卡和家里的钥匙统统交给了彭浩;彭浩接过接送卡和钥匙的表情也很郑重,仿佛接过了武器的士兵,紧绷的轮廓都昭示着「保证完成任务」的决心。

全程观赏了交接仪式的程先生忍不住发问:「哎,你俩至于吗?」

思慧还会朝程勇笑笑,彭浩是懒得理他的,冲他扬了扬下巴,径自穿了外套,带着接送卡去幼儿园接孩子。

「嘿,小黄毛,小黄毛!」程勇在身后喊彭浩,「我算你早退啊我!」

彭浩转过身面对程勇,直勾勾地看着他,直盯得程勇发毛,僵硬地挤出假笑,才哗啦一声拉上了外套拉链,大摇大摆地走了。

彭浩的接送生涯就这样磕磕绊绊地开始了——起初幼儿园老师对彭浩心存几分警惕,但见小朋友对彭浩的亲热劲儿不是造假,又有思慧的再三确认和保证,老师只能将小朋友交到彭浩手里。彭浩的工作内容很简单,就是保护小朋友的安全,可以陪小朋友在外面逛逛玩玩,等小朋友累了把她送回家就好。彭浩完成得很好,偶尔会趁时间还早带小朋友到夜总会看看思慧,在思慧准备工作时送小朋友回家,还会主动陪她等思慧下班。思慧上班时不用提心吊胆女儿自己在家出问题,就更加感激且信赖彭浩,想着等母亲痊愈之后一定要做点什么来答谢彭浩,塞钱不太好,最好是请他吃个饭给他介绍个对象什么的。

只是没等思慧想好怎样答谢彭浩,就先无辜地遭遇了无妄之灾。

那是彭浩接送孩子的第十天。下午思慧正在后台化妆,经理突然走过来叫她:「慧慧,有人找你。」

思慧没当回事,一边画眼线一边不以为然地说:「不是还没到时间吗?」

经理的语气透着一丝为难:「这回你非去不可了慧慧,这位客人看着可不是什么善茬儿。」

思慧化好了妆,从镜子里观察经理。经理确实不是往日那样玲珑自如,脸色不怎么好看,像是真的碰了硬钉子。思慧的心一下悬起来,深深地呼吸几次才站起身,对经理说,「走吧。」

这颗硬钉子倒不是思慧想象中的穷凶极恶的社会大哥,或者油腻猥琐的老变态。是个看起来有几分自由散漫的圆寸青年,瘫坐在卡座上,两条腿交叠着架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见经理和思慧走过来,青年也没有起身迎接的意思,只抬眼看着思慧。

经理点头哈腰地凑过去,谄媚着道:「这就是慧慧,给您带过来了,您还有什么需求吗?」

青年没有理会经理,随意地摆了摆手。经理见状识趣地退开,只留青年和思慧独处。

青年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思慧脸上,这让思慧浑身不自在。她刚试图挤出一个商业化的虚假笑容来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就听见青年操着地道的方言问:「你就是刘思慧,是呗?」

突然被陌生人连名带姓地一叫,思慧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笑着回答:「我就是。您第一次来?」

「嗯。」青年撤下了腿,站起身来,绕着思慧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个子不高,却自带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使得思慧不自在地缩了缩肩膀。见此,他冷笑道,「噫,你长得也不咋地嘛。」

思慧参加工作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直白地批评过长相,尴尬地笑了笑,没说话。

青年不知从哪摸出一支唇膏,细细地涂了,边涂边漫不经心地问:「你认识彭浩吗?」

思慧嗅到了馥郁的草莓味。「认识啊,他是……」

「成,那我就没冤枉你呗。」青年打断了思慧的话,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还没等思慧参透那笑容的含义,青年骤然暴起,抓起桌子上的一个玻璃杯,用力地摔在地上。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没来得及收的酒瓶,墙壁上的灯,挂得很低的镜子和画框……一切易碎的东西都在他粗暴的动作下恢复成最原始的状态。他的举动太过突然,以至于思慧完全猝不及防,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等思慧反应过来,场面已经极度混乱,室内充斥着玻璃制品的碎裂声和同事们惊恐的尖叫。思慧看到经理急匆匆地赶过来,高喊着「消消气消消气您这是干嘛啊」,但被青年投过去在脚边炸裂成玻璃渣子的酒瓶吓得不敢再向前一步;思慧也看到平时耀武扬威的几个保安,握着电棍站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弓着腰,摆出了格斗的姿势,无力地向青年喊话,逡巡不敢靠近。

思慧参与过打群架,不至于像同事们那样惊慌失措,她冷静地掏出手机,果断地拨打了110。只是刚按下两个数字,就被躁狂的青年粗暴地钳住了手腕。手机也被夺走,被凶狠地掷向了墙壁。

思慧望着地上的手机碎片,定了定神,抡圆了胳膊照着青年的脸上招呼。但青年比她想象中的更敏捷,使她的每一记耳光都落了空。思慧便亮出了指甲,伺机去抓青年裸露在外的皮肤。

她和青年厮打在一处,一时间势均力敌,谁也没能占据上风。

「妈妈!」思慧缠斗了不知多久,突然听到女儿的哭喊。女儿哭得撕心裂肺,踉跄着朝她跑过来。「坏人放开我妈妈!」

「听妈妈话,不要过来!」思慧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大声喝止道。说来也奇怪,她能感受到青年瞬间变得温顺,虽然仍然没撒手,但攥她手腕的力气都减弱了许多。她疑惑地看了青年一眼,又将全部的注意力投放到女儿身上。

彭浩拉着小朋友的手,站在离他们很近的地方。在略显昏暗的室内,他的眼睛格外地亮。

「松开。」他说。

思慧有些摸不着头脑,拿不准彭浩的祈使句到底是送给谁的。但很快她就知道了:凶神恶煞的圆寸青年松开了手,嬉笑着向彭浩做出投降的姿势。

保安们见青年停止了过激的举动,纷纷围过来,不干不净地骂着脏话,挥舞着电棍要给青年点颜色看看。有一两个胆大的保安凑近了青年,抡着手里的电棍恶狠狠地朝青年的头砸过去。

彭浩将女孩送进思慧怀里,眼疾手快地把青年扯到一旁,躲开了这一轮攻击。

青年在这种环境下还轻佻地吹了个口哨:「救命之恩啊浩哥,我以身相许中不?」

思慧的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彭浩通身不要命的气势吓退了想要追上来的保安,他得以牵着青年往夜总会门外跑。青年仿佛不把眼前的困境当回事,被彭浩拽着跑着,还有心思笑眯眯地和彭浩搭话。

思慧安抚着怀里的女儿,对彭浩与那名青年之间的关系和那名青年的精神状态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损失不算大,不值当报一次警,经理决定自认倒霉了。思慧的情况不是特别好,没受伤,但妆也花了,头发也乱了,怀里还有个紧紧抓着妈妈衣襟的小女孩。经理难得动了一次恻隐之心,干脆给思慧放了一天的假,说出口又后了悔,只能反复叮嘱她明天准时来上班。

思慧千恩万谢地回到了化妆间,心里还惦记着彭浩那边。她收拾着东西,想起了钥匙在彭浩身上。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彭浩回来了,边走边奋力地用衣袖擦嘴。

「浩子,你没什么事吧?」思慧连忙迎过去,仔仔细细地打量彭浩,一寸寸地检查彭浩有没有受伤。

彭浩摇摇头,仿佛有话要对她说,但面对她又颇有些踌躇的样子。

思慧正耐心地等彭浩开口,突然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草莓的甜香。

所有的碎片拼成完整的图案,名侦探刘思慧瞬间洞悉了事件的真相。她善解人意地开了口:「今天就我带她回家吧。对了浩子,我都忘了跟你说了,看见你我又想起来了,正好,我妈啊,她感冒已经好了,给我打电话说明天就来帮忙带孩子。这几天麻烦你了啊。」

彭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沉默着交还了孩子的接送卡和钥匙。

小朋友听到要和大哥哥分别,不舍地扯了扯彭浩的衣角。彭浩也温柔地抚摸了小朋友的头发。他们谁也没说话,完成了这次告别。

第二天早上思慧送女儿上学。彭浩站在幼儿园的门口,似乎是一直在等她。

等思慧从幼儿园出来,彭浩不由分说地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塞到思慧手里。

「什么呀这是?」思慧打趣着问,「我还没给你谢礼,你怎么还想起来给我送礼了?」

「不是送礼。」彭浩回答,「他赔你的。」

「哦,这么回事啊。」思慧心里有了数。她打开盒子,里面果然躺着一部崭新的手机,和前一天死于非命的那个一模一样。思慧合上盒子,忍不住微笑道:「哎,他到底是懂事儿还是不懂事儿啊?」

彭浩轻轻地微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从他们的斜前方传来汽车的鸣笛,一声又一声,仿佛不耐烦的催促。

思慧一愣:「你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啊?」

不待彭浩回答,思慧开玩笑地轻推了彭浩一把:「哎呦你快上车吧,我可不想再跟他打架了。」

尽管彭浩坚持要送她一趟,思慧还是坚决地拒绝了。倒不是要逃避性向有别人士带来的坏影响——她自始至终都不觉得彭浩和男人谈恋爱有什么不妥,彭浩就算跟摩托车谈恋爱也是那个彭浩,也就无所谓保持距离——她是真心怕了彭浩的男朋友,所以要规避一切会被误会和彭浩有一腿的修罗场面。

毕竟,精神病杀人还不犯法呢。

第二个撞见彭浩在谈恋爱的是老刘。

这个撞见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撞见,老刘以上帝的名义起誓,真的只是偶然,绝对不是因为他好奇。绝对不是。

那天是向印度厂商订货的日子,老刘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到达纺织厂附近的站台。早上下了一点雨,地面微微湿,老刘撑着把长柄的黑色雨伞,不疾不徐地往纺织厂走。

他到达时还早,纺织厂都还没有开门。认识他的保安披了衣服打着哈欠按下了打开自动门的按钮。在这种前提下,门口停着的那台看起来挺贵的车就非常显眼了。

老刘以为这是纺织厂哪位客户的座驾,短促地瞟了一眼,并没有产生任何想法,就敛了目光,准备进纺织厂去。就在这时,有人推开了车门,敏捷地从车上跳下来,用力地带上了车门。

是彭浩。

老刘这才觉出一丝异样。他索性不走了,连迈出去的腿都收了回来,躲在一侧观察彭浩。短短几分钟之内,他在心里预设了几十个「彭浩出现在看起来很贵的私家车里」的合理解释,又先后排除了「彭浩打车上班」和「彭浩其实是个富二代」等不靠谱的选项。他更担心是彭浩惹了什么事被车主扣住被车主盯上了,现在被车主押到单位找领导告状。也不知道彭浩有没有挨打?

彭浩不知道老刘的忧虑,没有任何异常地准备进厂。老刘紧张地注视着他,仿佛彭浩走进纺织厂就走进了孙悟空画的圈圈,彻底远离威胁了。

「浩哥!」

彭浩才走了没几步,突然被从身后叫住。不只彭浩,老刘一样被这声音吸引了注意力。他扶了扶眼镜,只见从驾驶座摇下的车窗探出个毛栗子似的圆寸。

「干嘛?」彭浩问。

「衣服,你忘拿了。」青年几乎是整个趴在车窗口,伸长手臂递出了彭浩的外套。

彭浩哦了一声,老实地折回去拿。但青年在彭浩停在车前时忽地将手臂缩回车窗内,笑嘻嘻地看着彭浩。

「亲一下嘛,浩哥,亲一下就给你。」

彭浩不说话,也不笑,定定地站在车窗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倘若是一般人,早被彭浩这种鱼死网破的死亡凝视吓到胆怯了;但青年并不是一般的栗子。他甚至迎着彭浩的视线,不正经地挑了挑眉,笑得愉悦:「害啥臊嘞,又不是没亲过——」

他话音未落,彭浩已经俯下身去,在他脸颊上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这回轮到他不知所措了,愣愣地瞧着彭浩,再说不出半句骚话来。

「衣服。」彭浩若无其事地提醒道。

「哦,对,衣服。」青年不再贱兮兮地笑,老老实实地递过去,一面看彭浩往身上套一面满怀期待地问,「那下班我再来接你?」

老刘一整天心神不定,做什么事情都强打着精神。好不容易捱到回家,他借着台灯的光,缓慢地摩挲着「圣经」的封面,重重地叹了口气。

「利未记」写得一清二楚,男子与男子苟合本是可憎恶的,「总要把他们治死,罪要归到他们身上」。老刘虔诚地信了几十年上帝,自然对此深信不疑。但那是彭浩,是同为病友的彭浩,是一起卖药的战友彭浩,是看见他被假药贩子殴打会不管不顾地冲上来解救他的小野狗彭浩啊。

老刘躺在床上时仍在纠结,为信仰和感情的矛盾冲突辗转反侧。他思前想后,渐渐地拿定了主意:自己为了救人卖药已经犯了法,已经算小小地背叛了上帝一下,彭浩再小小地背叛一下也不是什么天大的罪过,上帝一定会谅解并宽恕的。

他想也许应该找彭浩求证一下,万一自己误会了呢;他想无论如何这事儿暂时还得先瞒着程勇思慧吕受益,等个合适的机会再跟他们坦白;他想以后要多替彭浩祈祷几句「God bless you」……推开了这个年纪不该打开的新世界大门的老年人胡思乱想着,终于沉沉地睡去。

最后一个察觉彭浩在谈恋爱的是程勇。

那天下午他们将药搬回纺织厂。程勇被彭浩学狗叫惊出了心理阴影,执意要彭浩在前头开路。他们一前一后地走,间或简短地交流,程勇不经意间注意到了彭浩后颈一块暗紫色的痕迹。

「哎小黄毛。」程勇抬手戳了戳那片暗紫,「你脖子后面是什么东西?」

彭浩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摸了摸那一小块儿皮肤,没说话,拉开了货车的后备箱。

程勇越想越不对,拽住了彭浩的衣领,对着那片淤青仔细观察。那抹青紫中还藏着一个牙印,已经不是很深。结过婚育过子的程勇心下了然,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彭浩眨了眨眼睛,嗯了一声,算是对程勇的回应。

「可以呀小黄毛,看不出来,藏得还挺深呀。」程勇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又八卦地追问,「谁家的姑娘?长得好看吗?我认识吗?」

彭浩不想满足程勇的好奇心,抱起两箱药朝纺织厂的仓库走去。程勇也连忙搬起药箱追他,跟在他身后反复地絮叨「到底是谁呀你就说嘛」。

一直到了仓库里,程勇犹在喋喋不休。彭浩被程勇的执着轰炸得没辙。他先把药整齐地码好,面无表情地与程勇对视,平静地说:「不是姑娘。」

程勇哑然失笑:「你看看你,不愿意说就算了,逗我干嘛?这种事能这么开玩笑吗……」他的笑容逐渐凝固在脸上,「真的?」

彭浩轻轻点点头。他的动作非常小,小到程勇觉得他只是微微地阖了眼。

程勇当即就有点上火。

程勇平日里勉强算得上是个细致而体贴的男人,对彭浩又自认有不可推卸的父亲的责任,而彭浩在他眼皮底下谈恋爱他竟浑然不觉。其实这也不能怪他,是彭浩给了他太多错觉——彭浩毕竟不满二十岁,又生了一张纯洁的万年处男脸,别说谈恋爱了,恐怕有个性致勃勃的时刻都会选择靠跑跑跳跳来宣泄——如今生活撕破了甜美的假象,不管他接不接受,事实就是自家小野狗已经被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小疯狗拱了,而程勇自始至终连小疯狗的毛色都不知道。

程勇为此愁眉不展,吃饭时,洗澡时,开车时,彭浩像颗活泼的小橘子在他眼前跑来跳去时,都会心事重重地叹一口气。他自觉地替彭浩保守了秘密,其实他也不知道该去向谁倾诉,只能自己慢慢地消化。但那太难了,这件事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口,闷得他喘不过气。

直到程勇想起老刘的本职工作。

程勇本打算和老刘一对一地谈谈心。他叫住老刘,讲得很含糊,只说有事要对老刘说。但最后除了彭浩还在车间兢兢业业地工作,老吕和思慧也跟老刘一起挤进了他的厂长办公室。

「你们在这做什么?」程勇问。

「勇哥,要是出了什么事不要自己扛着,说出来我们一起商量啊。」思慧和老吕对视一下,由思慧开了这个口,「我们没有你那么有本事,但多少也想帮你做点事儿……」

程勇面露犹豫之色。

「要是真的不方便说,那我们现在就走。」思慧体贴地抓起放在一旁的包,用手肘碰了碰老吕。后者「啊」了一声,连连点头。

「其实也没什么不方便,」程勇想了想,决定开诚布公地说一说,当然他还是选择了马赛克彭浩的名字,「是我有一个弟弟,他刚和一个男人谈恋爱,我有点担心。」

他的话还没说完,思慧老吕老刘脸上都流露出一点复杂的神色,仿佛被程勇戳中了心事。

不好的预感在程勇的心头油然而生。

老刘扶了扶眼镜,小心翼翼地问:「你弟弟……是指……小浩子吗?」

程勇惊得瞪大了眼睛:「原来你们都知道啊。」

「岂止是知道啊。」吕受益说,「我还见过的呀。」

他们一齐叹了口气,隔窗望了望对这边小会议一无所知的彭浩。

「他,他那男朋友什么样啊?」程勇差点咬了舌头,「男朋友」这三个字对他来说还是太别扭了。

「岁数不大,个子不高,听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是河南还是哪儿的。」思慧回忆着那个差点砸了夜总会的圆寸青年,仔细地组织着语言,「看起来……挺凶的。」

「哎呦,凶得来。」吕受益也跟着概括道。

这话是真的。吕受益觉得,和彭浩男朋友的凶相比,彭浩的凶只能算猫咪挠脸。彭浩的男朋友才是真的凶,是眼神在你身上略一停顿,你就知道他要上来砍你,砍完还不用负刑事责任的那种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的凶。

程勇愁得连烟都抽不动了:「浩子跟着他得受多大委屈啊?」

他们再次齐齐地叹了口气,老刘痛心疾首地比划了一个「God bless you」的手势,隔窗望了望对这边小会议一无所知的彭浩。

彭浩走进厂长办公室时目睹的就是这一派愁云惨雾。

「干嘛?」他直截了当地问。

程勇试图做一个亲和力十足的老父亲,硬挤出和善又不失亲切的笑容来:「坐,坐嘛,站着干嘛。我就随便问问,不想说也没事啊。那个,你和你男朋友——」这一次顺畅了很多,他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挺好的啊?」

「嗯。」彭浩显然不知道程勇的意图,回答得非常干脆。

「那就好那就好,」程勇的笑容越发虚假,「这两个人过日子是吧,难免磕磕碰碰,听说你男朋友脾气比较,嗯,急躁……」

「没打架。」彭浩说。他罕见地笑了一下,虽然这嘲讽的笑容转瞬即逝,「他打不过我。」

程勇思慧老吕老刘集体恍然大悟:是了,娘家人似的替彭浩操心半天,差点忘了彭浩是个打架不要命的主儿,又狠又横,家暴也只有他家暴对方的份儿,是绝对吃不了一点亏的。

「那就好那就好嘛!」办公室的空气终于有了一丝快活。程勇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又像个标准的嫁女儿的老父亲似的,盘问起对方的身份信息,「他叫什么?多大了?在哪儿上班?」

彭浩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他站起来想往外走,被吕受益和思慧一边一个按坐在了椅子上。他不好瞪思慧,便很凶地盯着吕受益。后者在他的凝视下有些瑟缩,但按着他肩膀的手一点也没撒开。

「他不上班。」几个人对峙到最后,彭浩松了口。

「不上班?」挣扎在贫困线边缘的人们面面相觑。这个回答超纲了。他们的生活已经完全限制了他们的想象——他们在电视剧电影里看到的有钱人,也无非是衣着考究地走在富丽堂皇的办公室里,握着手机讲一口地道的英语——原来还有人能理直气壮地不上班吗。「他每天就什么也不做,开着车——门口那个挺贵的车是他的吧——送你上班接你下班?」

「嗯。」彭浩点点头。

思慧情不自禁地咋舌:「啥家庭啊,趁啥呀这是,家里有矿啊?」

「嗯。有。」彭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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